母親在電話里聲音沙啞。

母親說，周婆婆走了。

周婆婆成了村里人說談的話語。周婆婆皺紋滿臉，青筋鼓脹，頭發稀少。老伴去世后，她就自己侍弄莊稼。玉米，花生，紅苕，蔬菜，都是她的最愛。

她侍弄莊稼不需要化肥，都是使用農家肥。如果莊稼有蟲子，周婆婆就把一個個蟲子捉掉。有人問，周婆婆你在干啥呢？周婆婆說捉蟲子。

你何必親自捉蟲子，用農藥打蟲子就行了。周婆婆說，那不行，農藥對身體有害處。周婆婆一直在捉蟲子，但是莊稼里的蟲子一直煩擾著周婆婆。

后來，周婆婆不想捉蟲子，周婆婆老了。

周婆婆在小女兒那里居住。她也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，她生命里的顏色就改變了。

周婆婆經常講，從前，有一個唱馬戲的團伙來到村上，唱起了馬戲。那個師傅拿著一個小圈圈，又拿著一個大圈圈，一個人從大圈圈鉆進去，一個人從小圈圈出來，大家看傻眼了。大圈圈好鉆，小圈圈不好鉆。人們在不知不覺中，發現那個鉆大圈圈的人不見了，那個鉆小圈圈的人也不見了，后來大圈圈小圈圈都不見了，神奇無比。

村里的小孩子都在想，周婆婆是不是騙人的呢？周婆婆說，回去問問你父母就知道了。

她回到村莊，消無聲息。漫山遍野的莊稼，都有蟲子在爬行。各種各樣的蟲子，有的叫不出名字。

青年人不知道，周婆婆年輕的時候，特別愛打扮。

她的莊稼地荒蕪了很多年了。

有的人聽見，周婆婆在說，她要到莊稼地去捉蟲子。

因為蟲子吃了莊稼的很多葉片。如果不捉蟲子，今后莊稼將顆粒無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