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談“拼桌”
事情是這樣的:我至今仍無法與拼桌這件事達成和解。今晚,我在對付一碗鴨血粉絲湯時,兩位女士指著我對面問:“有人么?”我如實相告:“沒有。”于是她們就坐下了。請注意,我的陳述僅僅是對物理空間狀態的客觀描述——“此地無他人”,這絕不構成一張“請坐”的邀請函,更遑論表達某種“愿與君同食”的隱秘渴望。這邏輯荒謬程度,堪比有人問你“褲兜里有只刺猬嗎?”你答“沒有”,對方便認定你褲兜天生就該塞進一只刺猬,并且你正殷切期盼著它。
其實,能開口問一句已算文明之光。更多時候,屁股直接落座,招呼都省了。對我而言,與陌生人共享一方空氣和桌面,其效果約等于在公共澡堂里背誦個人日記——極度影響我進食這一嚴肅的熵減過程。尤其是面對粉絲、米線這類滑溜之物,人類的吃相在物理定律面前本就狼狽不堪。你叫我如何暢快地吸溜?又如何能在湯足飯飽、涕淚橫流之時,坦然擤個鼻涕而不顯得像在進行某種可疑的宗教儀式?
設身處地?好吧,若我是別人,我的行為準則是:若店里每張桌子都頂著顆人頭,我絕不進去;若僥幸有張空桌,我同樣不進去——這空蕩的桌面像一張誘捕傻瓜的網,專門等著后面進來的家伙理所當然地填滿它。這很矛盾,就像你知道驢肉火燒好吃,但賣火燒的地兒總是擠滿了人,你想獨享一張桌子,就只能去找那些賣隔夜燒餅的冷清鋪子,味道自然像紙板泡水。
我明白,人與人之間對“社交安全距離”的標尺刻度不一,有人需要一臂,有人需要一丈,有人恨不得用反物質把自己包裹起來。所以我也只是腹誹,斷然沒勇氣對那兩位女士說:“勞駕,您二位坐在這兒,導致我碗里的鴨血都嘗起來像量子糾纏態的產物。” 目前我能想到的最佳解決方案,就是綁架一個朋友同行,用活人筑起一道隔離陌生者的肉盾。可惜現階段,此計難施。于是乎,我只能像吞下一塊沒煮熟的鴨血那樣,把這股別扭勁兒,生生咽下去。
時間:2025-07-23 作者:馮宸 來源:校園文學網 關注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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